歇後語

歇後語
以自絕後路故，不受後有
共修與菩薩道

掌握大原則，而勿鑽牛角尖
末法時代的警覺
找得回頭的路

對於禪修的理念、方法和層次，我相信在前幾章中，已交待得夠清楚了。因此於課程將結束之際，我只再提示一下有關修行的發心。

不可諱言，要真明了禪修的觀念和方法，可還不容易。尤其在此善知識稀少，外道邪說橫行之際。然而雖曰不易，但還非頂難。因為至少古德曾留下相當多的開示、教訓。我相信全照前人的路走去，即使未必速捷，但應不至偏差太多。

而至難的倒是：能否腳踏實地，按部就班地去修行？因為真修行，唯有從逆向中、內攝裡去成就。凡夫都是隨波順流而下，而修行乃須逆向而上；凡夫皆向外擴張，而修行卻必往內攝裡去探究。於是這一切的作為，乃與世間的共業，全然相違。以全相違故，唯自走絕路爾。

所以有人道：「看看果煜法師的書還可以，但千萬不要學他，一學便成異端。」啍！豈只異端而已！乃自絕生路也。所以沒有走絕路的勇氣者，便不必奢言修行，尤其不用來學禪！

以自絕後路故，不受後有

然而修行常說要證得「所作已辦、不受後有」的境界。如一個人不斷地為自己的將來而操心、造作；則事情必只愈搞愈多，而不可能所作已辦。尤其既一切為後有而準備，豈能「不受後有」？所以真欲出世解脫，唯有從自絕後路中去努力。以自絕後路故，不受後有；以不受後有故，寂靜涅槃。

但世人真肯為不受後有，而自絕後路者竟有幾人？不必奢言自絕後路，就只安於貧困、異端、寂莫都作不到，更甭言其它。所以人人唱言道：欲修行。其實更切要的，還是先把「人」作好。但怎樣才算將人作好呢？方式雖多，本質上卻不外乎「同流合污、隨波逐流」而已！

所以在台灣的大道場中，其實是提供不了太多佛法的知見和修行的方法，卻也人山人海。他們去作什麼？學佛、修法，或莊嚴道場？其實揍熱鬧、搶鋒頭也。為什麼呢？不外乎怕異端、怕寂莫而已。所以表面上裝出一派為法犧牲奉獻的聖容，骨子裡卻只在人我與群體間糾纏不清。

共修與菩薩道

關於教界中各山頭或居士團體間，為名為利而拼鬥的爛帳，我們且不必理會。即使很多人官冕堂皇地吵著要「共修」，他們真有這麼用功嗎？我看：一、是不甘寂靜（共修後又吵著要聯誼）；二、是怕自絕後路。很多人都說：若自修時，有了問題，該怎麼辦？其實在禪堂看過這麼多年，印象中也不曾發生過什麼驚天動地、非老禪師立刻處理的事。

而除共修外，另一官冕堂皇的藉口，便是行菩薩道。為佛教、為眾生而奔擁街頭、趕場作秀。他們真的這麼發心嗎？當然十足地發心，只是未必發的是菩提心，而是貪心、瞋心、慢心。或為怕寂莫，或為出鋒頭。所以我常見到：最好行菩薩道者，便是那群連蒲團都溫熱不了即下座的傢伙們。如曰：行菩薩道乃為修福。則修福豈非為了「後有」。所以總而言之，為怕絕後路而行菩薩道。

從律典上看，舍利弗稱為佛陀座下智慧第一的尊者，他從聞法到證阿羅漢果，唯十五天爾。至於目腱連神通第一的尊者，從聞法到證阿羅漢果，亦不過三個月爾。然而我還常說：他們於修行前，所聽到的佛法，可能還未比各位多。所以不是知見不足或方法不具的問題，而是心態的問題。我相信：有了正見和方法，即不妨為自修。

掌握大原則，而勿鑽牛角尖

或問：若自修時，有了問題，該怎麼辦？其實自我帶禪修以來，也未曾處理過什麼偉大的問題，都是些頭痛、腳痠等芝麻綠豆事。然如真有問題，則我相信：只要掌握大原則，而勿鑽牛角尖，即不會渲染成大問題。你以為我就沒問題嗎？或以為一有問題，便立刻飛鴿傳書去問老禪師去？其實問題雖有，但我能以平常心而將之視為過程，故能冷靜地觀待其變化而終明了其原委。

所以佛門裡常道：「師父帶進門，修行在各人。」師父能作的，就只是幫助你建立正知見和教授修行的方法。至於正式的啟修，則唯靠自己去努力爾。這尤其就修禪而言，在正緊要的關頭，不要說師父，就是佛菩薩也幫不上忙。我個人雖非天縱英才，但也不敢妄自菲薄；所以在修行的過程中，寧可像蝸牛移步似地，也不敢瞎望有他力的加持。所以這幾年來，即使沒有什麼大成就，但至少身心卻都還安平自在。

末法時代的警覺

在這被稱為「末法」的時代。最初我絕不苟同有所謂的「末法時代」，因為末法者，即只是在枝末小節上瞎作功夫也。而如能從正見中更正修行，則何時何地都是「正法時代」。但放眼當今的宗教社會，我卻不能不感嘆：這真是個末法時代，邪端異說，宗教狂熱。於是在此末法時代中，我不得不更自警覺：這生如不再精進用功，下輩子恐怕更沒機會。在下輩子中，你即使還想學佛修行；但能否再遭遇善知識，再聽聞正法呢？我看渺茫得很，現就已這麼亂了，誰知三五十年後又是什麼樣子？所以我不敢倡修菩薩道，更不肯發再入娑婆的願，連虛雲老和尚都忙著要回兜率天，我算什麼呢？

找得回頭的路

最後，人生有什麼意義呢？以我個人而言，很多人都覺得我既算聰明，也算有福報。但我還覺得人生其實只乏味而沒有意義。人從被生下來時就錯了，且這個錯無法用名利、權勢、知識、學問等所能挽回。因此如說人生還有什麼意義？那唯有從「覺悟」中而找得回頭的路；且回頭的路，不外乎：不受後有、寂靜涅槃而已！

而欲覺悟，不只須學佛，更得要嚴謹修行才是。其實生命的本質是什麼？乃順無明的趨勢而繼續輪迴而已！這有點像古書所說「民可使由之，不可使知之。」眾生因為有無明的制約，才肯奮進於輪迴的道途中而樂不知返。所以雖經典上說「眾生皆有佛性」，而我更深的感慨：乃「眾生皆有無明」。因此真要修行，乃要有「一人與萬人戰」的決心才行。

最後，我還是說：要明了佛法修行的觀念和方法，還非至難；能真下定決心去腳踏實地地用功，才是頂難。因此這課程，並非在此結束；相反地，真正的課程才開始哩！當然有共修的因緣最好，否則也應善自保握因緣，各自用功。這課程我本不希望太多人聽，因為我早知道，聽過之後能真用功者，乃太稀少也！